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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cutio】帕萨卡利亚

本文为 @Aster 作品 【Tycutio】Space Oddity的同人二次创作。

请先阅读Space Oddity

帕萨卡利亚

 “提伯尔特的日记总是给我那么多感动和乐趣”,茂丘西奥端着一盘看起来像那么点意思的炒鸡蛋走进餐厅, “不可谓不是人类航空航天领域的一大奇迹。” 。

他看到餐厅一角的罗密欧,急于与之分享自己的快乐——主要来源于趁着提伯尔特轮值时入侵他的个人数据库获取的秘密。

(“咔咔咔咔咔咔我要让他明白,文本数据靠不住,电子数据更容易泄露,”)。

罗密欧无暇他顾,正艰难地说服朱丽叶允许他拆下绷带——“我真的只是软组织挫伤。”

茂丘西奥一屁股坐在罗密欧的右边, “听听提伯尔特在日记里是怎么预言的。”他甜甜地说,“你,将死于伤口感染;而你,我亲爱的,”他冲着桌子对面的朱丽叶抛了个媚眼,“死于服用了太多的多维叶酸片。”

罗密欧抖了一抖。朱丽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胃。

啊这人生,活着好似地狱。

班伏里奥正专心地吃一片白吐司,并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关心茂丘西奥说了什么。

必须指出,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对天花板翻白眼的话,他的演技几乎是完美的。

“不过放心吧。据我暗中观察,这种悲观主义的幻想主要源于人类对未知事物的误解。虽然提伯尔特是我们中间职位最高的,也是去过最多地方的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中竟有一位民间药剂学专家,绕过所有的自动与手工监测,在每一个栖息舱的每一张床底下秘密囤积了能治愈一整群大象的抗生素。”茂丘西奥拍了拍罗密欧的肩膀,又冲班伏里奥挤了挤眼睛。 “没有什么能够逃过茂丘西奥的眼睛。你可死不了。”

 “真的吗?”朱丽叶闻言,显得十分高兴,“那你再吃两片。”她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写着自己名字标签的药瓶,递给罗密欧,“五点前我轮值回来。要是发现你把我绑的蝴蝶结解开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说完,朱丽叶起身离开餐厅。

提伯尔特在航行日志上记录最后一项他认为重要的事项——日后他的工作日志会被持续入侵的茂丘西奥解读为,“今天的孢子是粉蓝色。”

结束轮值之前,他又一次看向视野中的孤独蓝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时常怀疑那不是地球,而是他的幻觉。

数亿光年的距离让他脱离地心引力,时间和空间以指数可以读取的形式无限延长。“它”还在那里,“它”一直在那里。这简直就像宇宙间唯一的真理一般,完全不符合逻辑。

诚然,他明白故乡没有那么幸福和美好,但他也明白它也没有那么糟糕和不可救药。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

一定有媒体在临行前的记者招待会上曾经问他,人类为何一定要去向宇宙,但他不记得自己的答案——但愿他没有说,“因为他们退无可退,他们无处可去。”

他对着人造空气叹了一口气。船舱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一部分叫人安心,源自机器持续地平稳运行;还有一部分则让人担心,因为没有人说得清那些孢子和植株今天又探索了哪些新的领域,能源读数掉得越来越快,预示着它们的胜利与再次胜利。

提伯尔特的心在安宁与不安之间来回摇摆,最终凭借着些许窥透结局的隐隐作痛,判断出最终归属。

他几乎要为之喝彩,对于那些轻而易举就给他们造成大麻烦的异星植物来说,这不能不算是一场成功地勇入无人之境。

朱丽叶扶着墙壁飘进驾驶舱。“你还好?”她问他,“你看起来有点疲倦。”

提伯尔特解开安全带,漂浮让他感觉很好。

当他第一次在无重力的环境下飘起来时,他感觉自己像一大颗永远也不会落在地上的雨滴,旋转是轻盈的,眩晕是美的。

“去睡一会儿。”她说。“明天到来之前,谁也不会打扰你。”

“罗密欧怎么样?”

“软组织挫伤。死不了。” 朱丽叶盯着提伯尔特的脸,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话,“真的。晚上他就能拆掉绷带。”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抱歉的神色。提伯尔特心想。就像她十岁那年,怯怯地对他说,“我不小心把你的生日礼物给拆开了。”

他冲门口飘了过去,经过朱丽叶时,摸了摸她的长头发。

“明天见。”他说。

提伯尔特回到自己的寝室,洗了个澡。洗澡水散发着一股青涩的、雨的气味——那些孢子植物也入侵了水槽。等他出来,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亮着一盏夜灯。茂丘西奥正趴在他的床上,用无疑是他的平板打游戏。

“滚开。”提伯尔特说。

茂丘西奥不动声色地往墙壁内侧挪了挪。

床头板上放着半杯水,提伯尔特突然意识到,那些水槽也连向了饮用水。也就是说——他看着灯光中的茂丘西奥,平板的亮光让他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紫色——他们每一个人,可能都不再是出发的那个自己了。

他为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打了个寒颤。

“平板给我。”他坐到茂丘西奥身边,茂丘西奥的大腿立刻像那株企图勒死罗密欧的植物一样缠上来。

刺耳的游戏消失了,茂丘西奥把平板扔在一边,他的脑袋歪在枕头外面,“我的船怎么样?”

“不怎么样。”提伯尔特说,“你舅舅会发现他不但血本无归,还白白损失了一个外甥。”

茂丘西奥枕着双臂,哈哈大笑。“没关系。他有得是钱,你忘了我们家那个该死的帕里斯吗。”

他的样子就像是对地面了无牵挂,而事实上是,他确实也对地面了无牵挂。

在他们通讯尚好的时候,他也只是通过卫星向地面传达些正经得简直不像是他能说出的观测数据,有时也会和接线员调调情。倘若他的舅舅——计划的赞助人试图与他连线,他就会立刻关掉输出,并在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假惺惺地解释,“啊,信号断了。”

而现在信号断了,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只能和另外四个人说话。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留下语音记录,给自己的亲人;给监控中心;给下一个打开黑匣子,并成功读取其中信息的任何生物——提伯尔特是最后那种人,茂丘西奥说这怪肉麻兮兮的,并以光明正大的偷听作为一种取乐。

“放心吧。”茂丘西奥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蓬松的头发落得满肩都是。他的脸在阴影中看着格外年轻,说出来的话因而也格外不可靠,“明天。明天一定能到。”

提伯尔特亲手修改的航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他用一种茂丘西奥最喜欢讥笑和讽刺的神情看向茂丘西奥。

茂丘西奥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溺死在一个湿漉漉的吻里。

班伏里奥是最后一个晃进驾驶舱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极准时,这次他走进来,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由是惊讶地又退了出去。

“我迟到了吗?”再次进来的时候,班伏里奥拉过最近的罗密欧。

罗密欧用拆掉绷带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茂丘西奥把他推倒在唯一的空椅子上,“不用绑安全带,就一会儿。”他用一种哄小孩儿一样地、梦呓似地声音说,却随手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提伯尔特不赞成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即他意识到,如果他们在哪一条时间线上曾经相遇在某个街头,他可能会冲上去把他们全部打翻在地。

“说吧。什么计划。”朱丽叶说。

提伯尔特沉默片刻,目光渐次扫过朱丽叶、班伏里奥、罗密欧和茂丘西奥,“我们到了。”他说。

朱丽叶深吸一口气。

“什么?”罗密欧不明就里。

“就是这个坐标。”茂丘西奥说,“我们可以小小地旋转一个角度,我检查过了,救生舱的弹出装置是健全的,它们没上哪儿去——天知道是为什么。”他停下来,等着罗密欧消化这个事实。

“它能够通过加速度弹向近地轨道?”班伏里奥难以置信。

“不能。”茂丘西奥说,“但是轨道上有一颗卫星,它能进入卫星的拍摄范围。而且,引力不会让它飞得太远。”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就这么飞过去?”罗密欧说。

“哦,罗密欧,你说呢。”茂丘西奥看着他微微发笑。“燃料不够。顺便,还有一个坏消息,自动操作系统三天前完全下线了,也就是说——有个人得待在这儿操纵飞船,确保救生舱能够恰如其分地弹出去。很不幸,那个人只能是我。”

“这不行,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罗密欧迅速站起来,“绝对不行。没有燃料,再加上反向加速度,你会飘到哪里去??还有那些可恶的孢子”,他瞪着复合材料的墙板,好像它们在后面能够看见他的愤怒,“天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五个人死,或者一个人,傻子也会做算术。”提伯尔特烦躁地说,“别添乱。我留下。”

“不妨换个思路。”茂丘西奥说,“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哪种思路之下,朱丽叶都要走,这没有什么好争辩的。别给我提平权的那一套,甜心,”他冲朱丽叶眨了眨眼睛,“我还是同性恋呢。”

“朱丽叶,我的爱,你要是遇见好人,一定要再嫁。”罗密欧立刻说。

“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爆你的头。”茂丘西奥懒洋洋地说,“她怀孕了,你当然要跟着去。帕里斯可不想给你的孩子当继父。等一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瞪着他。

茂丘西奥摆了摆手,“我说了呀,没有什么能够逃过茂丘西奥的眼睛。”

“我留下吧。”班伏里奥举起手。

“你知道你在提伯尔特的幻想日记里是怎么死的吗。”茂丘西奥故弄玄虚地说,“太阳能电板出了问题,空气循环系统被迫中止。你申请出舱维修。然后拥抱了我俩——顺便一提,是在倒霉的罗密欧死在败血症和朱丽叶叶酸中毒之后。”

提伯尔特沉默不语。

茂丘西奥喋喋不休。

“他还给你设计了一句特别帅气的台词‘把行李拖进大学那天,我本来以为这就是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了。’”茂丘西奥把脸转向提伯尔特,“你回到地上,务必要把你的那套日记拿去出版,让全世界人民都感受到我的快乐。”

他高兴地拍了拍座椅扶手,“这么一来,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他说,“你们可以去做准备工作了。虽说全部的准备工作就是把自己牢牢地绑在座椅上,等着我把你们弹出去。”

茂丘西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驾驶舱已经空了。

少了人声,器械运行的嗡嗡声渐响,些微地就像夏末的蝉鸣。提伯尔特半个后脑勺戳在椅背上方,正看着载着朱丽叶、罗密欧和班伏里奥的逃生舱向宇宙间的唯一蓝点驶去。

“了不起吧。谁也别想成功解开我的安全带。”茂丘西奥不无得意地说,“你们怎么不试试把座椅拆了——算了,当我没提,你八成试过了。”

提伯尔特解开安全带,慢慢地转向茂丘西奥。“你这个疯子。”他语气平平地说。

“谢谢。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茂丘西奥冲他笑了一笑。“但其实还是你赢了。本来第一间入侵孢子的房间是可以完全密封的。是我打开了。”

他想把它带回去。密封舱里不具备研究的条件。“你知道它身上带着多少遗传代码,会对人类基因工程产生多大的影响吗?所以,是我害惨了你们。好吧,现在只是你了。”

“我知道。”提伯尔特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并没有指望你的狗嘴里说出什么人话。”

他们已经不再需要驾驶,因而也不再需要航向与坐标了。当提伯尔特最后一次回望时,他想起了儿时读过的一本书。

再看一下这个点吧。它在那里。那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一切。

在它上面,有你爱的每个人、你认识的每个人、你听说过的每个人。历史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它上面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我太渺小。你也一样。”提伯尔特蹲在茂丘西奥身前,把一侧太阳穴放在茂丘西奥的膝盖上。

他看着茂丘西奥的眼睛,又从茂丘西奥的眼睛里看到了其他。

人类文明。历史百转。墙角的玫瑰花。浩瀚星河。无边的夏夜。美酒。舞会。罗密欧与朱丽叶。决斗。班伏里奥。爱。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他小声说,“如果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你会想些什么。”

“想回家。”茂丘西奥果断地说,双手插进提伯尔特长长的头发里。“夏季的舞会,和不搭调的舞伴,跳一首帕萨卡利亚。”

fin

*《黯淡蓝点》卡尔萨根

本来还摘了一段,lof给我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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